《管子》学习的第138天《戒 第二十六》第5段~第9段

随笔8个月前发布 栗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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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管子》学习的第138天《戒  第二十六》第5段~第9段

原文阅读

      桓公外舍而不鼎馈,中妇诸子谓宫人:“盍不出从乎?君将有行。”宫人皆出从。公怒曰:“孰谓我有行者?”宫人曰:“贱妾闻之中妇诸子。”公召中妇诸子曰:“女焉闻吾有行也?”对曰:“妾人闻之,君外舍而不鼎馈,非有内忧,必有外患。今君外舍而不鼎馈,君非有内忧也,妾是以知君之将有行也。”公曰:“善。此非吾所与女及也,而言乃至焉,吾是以语女。吾欲致诸侯而不至,为之奈何?”中妇诸子曰:“自妾之身之不为人持接也,未尝得人之布织也,意者更容不审耶?”明日,管仲朝,公告之。管仲曰:“此圣人之言也,君必行也。”

      管仲寝疾,桓公往问之,曰:“仲父之疾甚矣,若不可讳也。不幸而不起此疾,彼政我将安移之?”管仲未对。桓公曰:“鲍叔之为人何如?”管子对曰:“鲍叔,君子也,千乘之国,不以其道予之,不受也。虽然,不可以为政。其为人也,好善而恶恶已甚,见一恶终身不忘。”桓公曰:“然则孰可?”管仲对曰:“隰朋可。朋之为人,好上识而下问。臣闻之,以德予人者谓之仁,以财予人者谓之良。以善胜人者,未有能服人者也,以善养人者,未有不服人者也。于国有所不知政,于家有所不知事,必则朋乎!且朋之为人也,居其家不忘公门,居公门不忘其家,事君不二其心,亦不忘其身。举齐国之币,握路家五十室,其人不知也。大仁也哉,其朋乎!”

      公又问曰:“不幸而失仲父也,二三大夫者,其犹能以国宁乎?”管仲对曰:“君请矍已乎,鲍叔牙之为人也好直,宾胥无之为人也好善,甯戚之为人也能事,孙在之为人也善言。”公曰:“此四子者,其孰能一人之上也? 寡人并而臣之,则其不以国宁何也?”对曰:“鲍叔之为人好直,而不能以国诎;宾胥无之为人也好善,而不能以国诎;甯戚之为人,能事而不能以足息;孙在之为人,善言而不能以信默。臣闻之,消息盈虚,与百姓诎信,然后能以国宁勿已者,朋其可乎? 朋之为人也,动必量力,举必量技。”言终,喟然而叹曰:“天之生朋,以为夷吾舌也,其身死,舌焉得生哉!”管仲曰:“夫江、黄之国近于楚,为臣死乎,君必归之楚而寄之;君不归,楚必私之。私之而不救也,则不可;救之,则乱自此始矣。”桓公曰:“诺。”

      管仲又言曰:“东郭有狗嘊嘊,旦暮欲啮我,豭而不使也。今夫易牙,子之不能爱,将安能爱君? 君必去之。”公曰:“诺。”管子又言曰:“北郭有狗嘊嘊,旦暮欲啮我,猳而不使也。今夫竖刁,其身之不爱,焉能爱君? 君必去之。”公曰:“诺。”管子又言曰:“西郭有狗嘊嘊,旦暮欲啮我,猳而不使也。今夫卫公子开方,去其千乘之太子而臣事君,是所愿也,得于君者,是将欲过其千乘也。君必去之。”桓公曰:“诺。”

      管子遂卒。卒十月,隰朋亦卒。桓公去易牙、竖刁、卫公子开方。五味不至,于是乎复反易牙。宫中乱,复反竖刁。利言卑辞不在侧,复反卫公子开方。桓公内不量力,外不量交,而力伐四邻。公薨,六子皆求立。易牙与卫公子内与竖刁,因共杀群吏,而立公子无亏。故公死七日不殓,九月不葬。孝公奔宋,宋襄公率诸侯以伐齐,战于甗,大败齐师,杀公子无亏,立孝公而还。襄公立十三年,桓公立四十二年。

字词注释

[1]舍:住宿。不鼎馈:不是以鼎进食。

[2]中妇诸子:宫中内官之名。宫人:即宫女。

[3]盍:何。

[4]行:巡狩,巡视。

[5]女:通“汝”。你。焉闻:怎么听说。

[6]及:说及。此指与之商量谋划。

[7]致:招致。

[8]“自妾之身之不为人持接之”三句:此句说由于自己不受君主接待,因而得不到他人织布,思起根源,还在于自己礼容礼貌不周全,故而失去君心,经济上也受损失。因此女子能反求诸己,所以下文管仲称许她。持接,接待。即服侍君主。布织,即指织。谓用染丝织成的锦或绸。意者,想想这事。更容,持续有礼貌。更,同“赓”持续。容,礼容,礼貌。不审,不恰当,不细心,不明悉。审,仔细,认真。刘绩云:此言己不事人,未尝得人布织而衣,犹君不下小国,故诸侯不至也。

[9]行:遵行。

[10]寝疾:卧病在床。疾,病。

[11]不起:不愈。起,医治好,治愈。

[12]不以其道予之:不通过正当的方式授给他。

[13]恶恶已甚:憎恶邪恶之人太甚。已,太,过。甚,过头。

[14]好上识:即好远识,爱作长远谋虑。

[15]以善胜人:用己之善行超过别人。

[16]以善养人:用善心感化别人。

[17]则:是,乃是。

[18]握:救济。宋翔凤云:“握”通“渥”,言沾溉之意,此处指救济。路家:穷困之家。王引之云:“路”读为“露”,“露家”,穷困之家也。

[19]以:使。

[20]君请矍已乎:此句是请桓公度量下述诸人的性格。矍, 通“蒦(huò)”。规度,度量,权衡。

[21]孙在:当为“孙宿”,即曹孙宿,又称蒙孙。刘师培云:孙在即《小匡》曹孙宿,“宿”讹为“在”,又上脱“曹”字。

[22]一人之上:这里是问四人谁能任最高职位。

[23]以国宁:保持国家安宁。

[24]以国诎:为国而屈。诎,收缩,弯曲。

[25]以足息:因积蓄足而停止。

[26]以信默:因已取信,以后便保持沉默不再多言。

[27]消息盈虚:即消长盈亏。指事物两相对立的形势。

[28]与百姓诎信:即与百姓共同进退、同屈同伸。诎信,即“屈伸”。引申为进退、得失。

[29]勿已,即“无已”。即长久不停息、没有终结。

[30]量技:考虑能力。

[31]江、黄:春秋时两个淮水沿岸的南方小国。江,在今河南息县,黄,在今河南潢川县。

[32]为:王念孙云:“为”犹如也。一说意谓如果、倘若。

[33]寄:寄托,存放。

[34]私:夺取而据为己有。之:指江、黄二国。

[35]乱自此始:祸乱就从此开始。

[36]东郭有狗:喻易牙。东郭,东城墙附近。嘊嘊(ái):狗欲咬时发出之声音。一说谓犬龇牙咧嘴欲咬人之状。

[37]啮:咬,啃。

[38]豭(jiā):用木枷夹起来。王引之云:“猳”当为“枷”。今世啮人之狗,系木于其颈,使任重难进,是也。

[39]易牙:名巫,厨师,古称此职为雍人,亦称雍巫,一作狄牙。长于调味,善于逢迎,曾烹其子为羹以献桓公食用,乃齐桓公的宠臣。故下句有“子之不能爱”之责。

[40]子之不能爱,指易牙烹子以为桓公食物的事情。

[41]安:怎么。

[42]去:抛弃,离开。

[43]竖刁:或作“竖刀”“竖貂”。自宫为寺人,为桓公执掌内人及女宫之戒令。故下句有“身之不爱”之讥。

[44]其身之不爱:指竖刁自宫为桓公治内的事情。

[45]开方:人名,卫国人。

[46]太子:在此为“长子”的意思。

[47]是:实,实在。

[48]五味不至:即五味不能达到最美的程度。不至,不是极美,未臻极境。

[49]量交:考虑邦交。

[50]与:勾结。

[51]七日不敛:陶鸿庆云:“七日”当作“六十七日”。据《史记·齐世家》:“桓公尸在床上六十七日,尸虫出于户”。不过此处“七日”以及下一句“九月不葬”,未必是传写讹误,或许是原文即有隐讳。

[52]甗(yǎn):齐国地名,在今山东济南境内。《左传·僖公十七年》:“五月戊寅,宋师及齐师战于甗,齐师败绩。”

译文参考

        桓公留宿在外而没有以鼎进食,内官中妇诸子就对宫女们说:“为何你们还不出来侍从呢?君主又将要外出巡行了。”宫女们纷纷前去侍从桓公。桓公发怒说:“谁说我要外出巡行的?”宫女们说:“我们都是从中妇诸子那里听到的。”桓公就把中妇诸子招来问话:“你怎么知道我将要外出巡行呢?”内官就回答说:“据我所知,但凡您留宿于外而不以鼎进食,不是有内忧,必定就是有了外患。现在您留宿外舍而不以鼎进食,既然现在您没有内忧,所以我推知您一定将要出外解除外患了。”桓公说:“好。这本来不是我要同你商量的事情,既然你已经说到了这个问题,那么我就告诉你吧。我打算召集各国的诸侯王,但他们却不前去,对此应该怎么办呢?”中妇诸子回答:“自从我不被君主接待,别人也不给我织布了。想想这事,从根上说,还不是因为我不能持续地保持优雅的礼容吗?”第二天,管仲前来朝见,桓公就将此事告诉了他。管仲说:“这真是圣人的话啊!请您务必照着她的话去做。”

        管仲卧病不起,桓公前去探望,并慰问他说:“仲父的病看起来很严重了,这次无法再因忌讳而避言什么了。假设您不幸因此一病不愈,国家的辅国大政我将要转托给谁呢?”管仲没有回答。桓公又说:“鲍叔的为人怎么样呢?”管仲回答说:“鲍叔是个君子。即使是有千辆兵车的国家,如果不是按照他的做人原则送给他,他也是不会接受的。虽然这样,但是不方便以治国的大政托付给他。因为他为人好善,但过分憎恨恶人邪行,见人有一点恶行,便能够终身不忘。”桓公又问:“这样说来,那么谁人可以委以重任呢?”管仲回答说:“隰朋可以。隰朋的为人,好学博闻凡事爱做长远谋虑,而又能虚心下问。我听说,给人德泽恩惠叫作仁爱,给人财物救济叫作善良。用做好事行善来超越或压服他人,不能使人心中折服;而用仁义爱心的德泽来熏陶感化他人,就没有不使人心悦诚服的。对于治国,有其所不应管理的政务,对于治家,有其所不应过问的家事,必然是只有隰朋这样的为人才能做到。而且,隰朋的为人,居处家中能不忘国家大事,身在朝廷也能不忘家中细微;侍奉君主从来没有二心,也不曾遗忘过自身修养。他曾用自己的俸禄钱,救济那些路过的穷困难民五十多家,而受惠的人并不知道他是谁。能称得上大仁大义的人,恐怕也只有隰朋了吧!”

        桓公又问道:“假如我不幸失去了仲父,朝廷中的那几位大夫还能保持国家安宁稳定吗?”管仲回答:“请您权衡一下朝中几位大臣的情况就可以了!鲍叔牙的为人,刚直;宾胥无的为人,好善;甯戚的为人,能干;曹孙宿的为人,善言。”桓公说:“这四位大夫的才能都出类拔萃,四人中有谁最优?他们现在都为我所用,还不能使国家安宁,这又是什么原故呢?”管仲回答:“鲍叔牙虽为人刚直,但不能为国家利益忍辱负重而委屈自己的正直;宾胥无虽为人好善,但不能为国家大任委曲求全而有所舍弃自己的善良;甯戚虽为人务实能干,但不能知足而息、适可而止;曹孙宿虽为人能言善辩,但不能适时沉着静默。据我所知,能够按照事物的消长形势、盈亏规律而与百姓共屈同伸,而后能促使国家长治久安的,大概只有隰朋才能胜任吧?隰朋为人,行动一定预先估计实力量力而行,举事一定事先考虑能力量能而为。”管仲讲完这番话,深叹一口长气,说:“上天降下隰朋,本是为我作口舌的,我身子将死,这口舌还能活得长久吗!”管仲又说道:“江、黄两个国家,离楚国很近,如我死了,您一定要把这两个国家归还给楚国。您如若不归还,楚国一定要来吞并他们。楚国前来吞并而我们齐国不施以救援,那便不应该;倘若前去救援,那祸乱就将从此开始了。”桓公说:“好。”

      管仲又说道:“东城有一只狗,动唇露齿,龇牙咧嘴,一天到晚都准备咬人,只好用木枷枷住它的颈部而使它没法得逞。如今那个易牙,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爱,又怎么能爱君主您呢?您一定要除去他。”桓公说:“好的。”管仲又说道:“北城也有一只狗,动唇露齿,龇牙咧嘴,一天到晚都准备咬人,只好用木枷枷住它的颈部而使之没法得逞。如今那个竖刁,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,又怎么能爱君主您呢?您一定要除去他。”桓公说:“好的。”管仲又说道:“西城也有一只狗,动唇露齿,龇牙咧嘴,一天到晚都准备咬人,只好用木枷枷住了它的颈部而使它没法得逞。如今那个卫公子开方,能舍弃千乘之国太子的尊位来称臣事奉您,这就说明他的欲望:是要从您身上得到的权力,将远超过一个千乘国家的大权。您一定要除去他。”桓公说:“好的。”

      管子死了。他死后十个月,隰朋也死了。桓公罢免了易牙、竖刁和卫公子开方。但是过不多久,由于吃东西觉得五味不佳,于是又把易牙召回了宫中。由于宫中诸事紊乱不堪,就又召回了竖刁。由于身边听不到甜言蜜语的称颂,又召回了卫公子开方。桓公对内不衡量国力,对外不顾虑邦交,而拼命征伐四邻盟国。桓公死后,其六个儿子都想继位共求立己为君。易牙和开方勾结宫内的竖刁,杀戮百官而拥立公子无亏继承君位。所以,桓公死后六十七天都没有入殓,九个月后还没有安葬。齐孝公出逃投奔宋国,宋襄公率领诸侯讨伐齐国,战于甗地,大败齐军,杀掉了公子无亏,拥立齐孝公回齐主政。宋襄公共立十三年,齐桓公共立四十二年。

核心内容解读

      文中记述了桓公外舍时中妇诸子劝诫他要处理好与各国诸侯的关系。桓公困惑于“致诸侯之道”,中妇诸子以自身作比,巧妙地劝诫齐桓公,“自妾之身之不为人持接也,未尝得人之布织也,意者更容不审耶?”这种反求诸己的心态和思维方式,管仲盛赞其为“圣人之言”,劝桓公务必遵行。此处,可以看出,管仲不以地位论贤愚,极其知人善任。

      下文中记述了管仲卧病在床,桓公前来看望。在讨论继任者时,管仲说道:“以德予人者谓之仁,以财予人者谓之良。以善胜人者,未有能服人者也。以善养人者,未有不服人者也。”即施予别人恩德,这称作仁爱。给予别人钱财,这称作善良。要想用给予别人钱财的善举让别人信服,是不能达到目的的。因为这虽然是善举,但目的不纯正。但如果施行这种善举是为了养育别人,那别人是一定会被感化而心悦诚服的。因为这是在为别人着想,是有仁爱之心的表现。这就是说,评价一个人,不仅要看他是否有善举,更要看他施行善举的动机、目的。真正为他人着想,没有任何私心杂念,才是真正具有仁德。

      管仲向齐桓公推荐了隰朋继任自己的位置,理由之一就是他有圣贤之德,即“以德分人谓之圣,以财分人谓之贤”。这是儒家传统所主张的。理由之二是他能实践无为而治,“其于国有不闻也,其于家有不见也”,这又是老子道家所宣传的。兼具这两方面的素质可以治理国家,这也是对道家政治思想的发展。

      管仲评价四位大夫时说:“鲍叔之为人好直,而不能以国诎;宾胥无之为人也好善,而不能以国诎;甯戚之为人,能事而不能以足息;孙在之为人,善言而不能以信默。臣闻之,消息盈虚,与百姓诎信,然后能以国宁勿已者,朋其可乎? 朋之为人也,动必量力,举必量技。”这里充分体现出管子对人对事的深刻洞察力,他了解这些人的长处和局限性,也了解不同职位所需要的能力特点,给予齐桓公中肯的建议。   

      管子临终前劝诫桓公正确看待臣子的长处、短处,坚决除去奸佞之臣,可惜,最后桓公最终没有听从管仲遗嘱,终至身败国乱。但是,无论齐桓公之后是接纳还是背离,他们的这些思想和实践、经验和教训,也一直是后世学习的智慧来源。

      毛泽东在《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》(《毛泽东选集(第2卷)》)一文中就说过,领导者的责任,归结两点——主要是出主意、用干部这两件事。出主意是前瞻未来、出思想、做决策的过程。用干部就是知人善任。上周在书院的云课堂上听陆卫明教授讲领导力时,对于这一点的论述也令我印象深刻。现代对于领导力的各种研究中,在组织中,选拔和任用人才的人事力也是领导力的核心要素。作为个人,能够洞悉识别他人的优势特点局限性,也是做好事情或合作或竞争的基本前提。

 

《管子》学习的背景知识

尚“德义”重“廉耻”的思想(二)

      《管子·枢言》篇中指出:“天以时使,地以材使,人以德使,鬼神以祥使,禽兽以力使。”即是说,天是通过时节的变化来展现其功能、发挥其作用的;地是通过物产资源来展现其功能、发挥其作用的;人是通过自己的德行来展现其功能、发挥其作用的;鬼神是通过赐福降祸来展现其功能、发挥其作用的;禽兽是通过力气来展现其功能、发挥其作用的。作者非常清楚地说明了人和其他物类的区别,就在于人的德行。这也就是说,人一旦失去了德行,也就不成其为人了。那么,作者是如何理解德行的呢?他说:“所谓德者,先之之谓也。故德莫如先,应适莫如后。”所谓德行,就是率先垂范、以身作则的意思。因此,最好的行德方法就是做事时走在前面,享受时走在后面。也就是时下人们常说的吃苦受累在前,享受在后。与行德不同,应对敌人时则应采取后发制人的策略。很显然,作者对“德”的解释,可谓通俗易懂、简单易行。

      《管子·枢言》篇中还讲道:“先王重荣辱,荣辱在为。天下无私爱也,无私憎也,为善者有福,为不善者有祸;祸福在为。故先王重为。”即是说,先王是非常重视荣辱的,是得到荣誉还是遭受耻辱,则是由人的行为决定的。先王对于天下的人,没有出自自身情感的爱憎,而是一视同仁的。做善事的就使其得福,做恶事的则使其遭祸。是得福还是遭祸,完全是由自身的行为造成的。因此,先王非常重视人的行为。同时,又讲道:“明赏不费,明刑不暴。赏罚明,则德之至者也,故先王贵明。”即是说,对善人善事公开进行奖赏,并不会造成浪费;对恶人恶事进行公开惩罚,也并不是残暴。赏罚公开明示,是施行德政的最好体现。因此,先王非常重视行政的公正、公开。

《管子·法法》篇中说道:“政者,正也。正也者,所以正定万物之命也。”“命”,即“名”。在这里,作者明确指出了“政”,就是公正地处理各种事务。所谓公正,就是正确合理、恰如其分地确定和纠正各种事物的名称与名分。那么,怎样才能树立公正的思想品格呢?作者指出:“圣人精德立中以生正,明正以治国。故正者,所以止过而逮不及也。过与不及也,皆非正也;非正,则伤国一也。”在这里,作者首先说明了“公正”是圣人的品格。圣人的这种“公正”品格,是通过精心修养德行、树立“中”的观念培养起来的。圣人还明确提出,要遵循“公正”的原则来治理国家。其次,说明了什么是“公正”。所谓“公正”,就是既无“过”又无“不及”。也就是时下人们常说的不左、不右,恰如其分、恰到好处。由此可见,“公正”也就是“中”。不管是“过”还是“不及”,偏左还是偏右,都是“不中”“不正”。最后,说明了“过”和“不及”虽然在行为上有所不同,但从伤害国家的角度讲,则是完全一样的。正是因为思想行为的“过”和“不及”、“左”和“右”都将给国家造成巨大伤害,因此,治理国家必须遵循“公正”的原则。提倡“公正”,就是在纠正“过”和“不及”,促使国家始终沿着“正”的路线发展、进步。为了使人们能够深刻理解这些道理,作者还举例说:“勇而不义伤兵,仁而不法伤正。故军之败也,生于不义;法之侵也,生于不正。”如果一味地强调勇敢,而不给予兵士应有的关怀,不顾及兵士的生命安全,就会使军队遭受伤害,导致在战争中失败。反之,如果一味地强调仁爱,而不顾及刑法的严肃性,对违法者过分宽容,这样就损害了法制和公正,最终必将影响到国家的和谐稳定。很显然,作者强调“正以治国”的思想,具有非常重要的时代意义。

      《管子·法法》篇中还说道:“国无以小与不幸而削亡者,必主与大臣之德行失于身也,官职、法制、政教失于国也,诸侯之谋虑失于外也,故地削而国危矣。”即是说,国家的削弱、灭亡,往往不是因为疆域小或遭遇了不幸,而是因为君主和大臣丧失了德行。因此使得国家官职的设置、官员的选拔任用,法律制度的制定,政治教育的开展和外交方面的策略等出现了失误,从而导致国家陷入危亡境地。“国无以大与幸而有功名者,必主与大臣之德行得于身也,官职、法制、政教得于国也,诸侯之谋虑得于外也,然后功立而名成。”即是说,国家的成功扬名,往往不是因为疆域大或遇到了幸事,而是因为君主和大臣具有德行。因而使得国家官职的设置、官员的选拔任用,法律制度的制定,政治教育的开展和外交方面的策略等合理适当,从而使得国家的建设事业取得伟大成就。这就充分说明了君主和大臣的德行,才是国家命运前途的决定性因素。

(未完待续)

参考资料

《廉鉴人心:中国先秦时期的廉洁思想研究》,刘晓靖,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,2023年03月

《领导力八讲》,蔡礼强,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,2017年10月

《管子(全二册)——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》,李山 轩新丽 译注,中华书局,2019年4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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