酸菜鱼

65 0 0

明天和意外，那个先来到？

以前萧振团从来不做这样的选这题，因为只有一个答案，就是没有意外。

萧振团这名字很土，姓萧，振字辈，团才是名字。小时候对这个名字他很有意见，因为和他同一个村子出来的另一个比他大三岁孩子名字叫箫勇。也是振字辈，上学后就把萧振勇改成了箫勇。他也想改，也改过，上二年级时候，故意把名字写称萧团。老师发试卷时候说：“萧团的，萧团是谁？”

同学们哄堂大笑，喊他小团。才发现自己名字中间这个振还真不敢去。

他是1989年出生的，独生子。父母都是银行学校毕业的，毕业后一个去了建设银行，一个去了农业银行。工作不久就结婚了，过了两年萧振团出生。原本不用跟着老家带辈分起名字。爷爷坚决不同意。理由是他们是兰陵萧氏之后，在他们村还算是长枝，萧振团父亲是长子，萧振团是长孙。这名字辈分是万万不能乱的。

萧振团小时候不知道什么兰陵萧氏，长大后才明白原来这个姓氏在历史上是赫赫有名。有著名皇帝，也有著名宰相和将军。很多影视剧里面虚构的姓萧的君王，都有着兰陵萧氏的影子。明白了这些之后才对自己的名字很自豪。振字辈下面是典子辈，孩子还没出生就起好名字了叫“萧典一”，不论男孩女孩。

萧振团算是出生在银行家庭，耳熏目染对数学和会计感兴趣。父母也很重视孩子教育，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优等生。最后以一个很不错的高考分数考入了一所很不错的财经大学。学的是金融会计。毕业后回到济南，也就是父母工作的城市。虽然父母都在银行，以他的学历和水平，根本就没利用父母的人脉资源，通过正常招聘途径进了工商银行。

他毕业那年是2010年，银行算是各行业里面的好单位。大学里谈过恋爱，可惜初恋人家心比天高，没就业而是出国留学去了。情场失意，事业顺利。先从基层储蓄所干起，第二年就成了支行会计。毕业前几年先后拿到注册会计师和银行高管资质证书。虽然是学生出生，但是非常务实活跃，2018年经过正常途径竞聘成为分理处主任，这时候才29周岁，就成了一方大员，掌握上百亿的银行资产。可谓前途无量。

家庭更是美满。毕业第二年就有俩行长的女儿看上了他。人长得帅，又是一身正能量，工作单位好，又有发展前途，成为香饽饽很自然的事情。结果是出人意料，最后和萧振团结婚是一个中学老师。同事们评价萧振团的媳妇用的最多的话就是：“你看看小萧的媳妇，就知道什么叫高雅和气质。”

2014年结婚，萧典一是2015年出生的，是个女孩。除了萧振团的爷爷有点失望，怕他们这个长枝断了后。其他人脸上都写了两个字“幸福”。

有房有车有存款，好城市好单位好职位，这样的生活能羡慕死多少人呀。

萧振团当了分理处主任后，连续三年上半年就完成了全年存款任务。并且贷款理财等等各项指标在全行遥遥领先。升为支行长甚至成为分行领导，就是个时间问题了。他的工作方式也不死板。柜员管理严格而标准，业务员管理宽松高效，中层干部既放权又加压。整个分理处就是一个活力满满，朝气蓬勃气象。分行领导和支行领导多次公开表扬：这才是好银行应该有的样子。

萧振团在管理员工时候，最常说一句话是：“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？每个人都要习惯于忧患意识。每一件工作都要用心，权衡好各种因素。我们只有明天，没有意外！”

2019年开始的这场新冠病毒流行，改变了很多事。

银行现在除了正常业务，还有更重要的防控任务。消杀，测体温，设置防控措施，要求单位负责人亲自来抓。萧振团更忙了。女儿现在上小学了，萧振团即便晚上加班回来的再晚，第二天早上都亲自送孩子上学。孩子的学习教育有当老师的妈妈，一切都是很正常的样子。

2020年5月9日，这一天是个太阳升起的晴天。天气预报说，明天还是一个晴天。这个季节是济南最美好季节。站在千佛山顶，遥看齐烟九点，尽是风景。

明天是5月10日，是母亲节，也是小长假后第一个休息日。今年这个小长假受新冠来的影响，很多人都没敢出门。萧振团就一直加班，没能带太太女儿出门。承诺萧典一在母亲节这天带妈妈和她到大明湖玩，然后给妈妈过个母亲节。

5月9日是周六，因为调休，正常上班。萧振团送萧典一去学校后，早早来到分理处，准备处理好各项工作，安心带老婆孩子玩一天。

还没想好早上例会要说什么内容，解款车还没到，营业厅的卷帘门还没拉开。座机手机就一起响起来。手机是个陌生号码，座机显示是支行领导办公室号码。他赶紧拒接了手机，接听座机。是支行长亲自打的电话，先问他怎么回事，手机总占线，然后说分行接到市防控办通知，分理处有密切接触人员，需要甄别隔离，让萧振团马上执行应急预案。

萧振团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，得马上安排人进行应急处理。比如能不能正常营业，如何消杀，如何告知客户等等。可是手机的那个号码一直拨打。这年头骚扰电话，诈骗电话是防不胜防。萧振团拒接五次之后，那个号码又一次拨进来。

萧振团压住火，接通手机。问他是不是叫萧振团，最近是不是去过舜耕小区，接触过一个叫刘雨的人。

萧振团一下子就警惕了。问：“你是谁？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？”

没想到那头更不客气：“我是市防控办的，你现在是密接者，请报告你的现在位置，在没有我们工作人员接触你之前，请不要接触任何人。”

对方等萧振团说了地址之后，说最多半小时就会有相关人员到你办公室，请你千万不要移动和接触任何人。说完就挂断电话。

这时候，分理处中层都来到萧振团办公室门口。萧振团这时候已经懵了，但是职业习惯还让他保留一点清醒。赶紧喊道：“都不要进来！我可能是密接者，大家都回自己工作岗位，有事电话联系。由办公室牵头，马上执行防控预案。”

然后萧振团坐下来，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为什么这么慌？因为防控办提到的这个叫“刘雨”名字。就是那个毕业后出国的初恋。一年前，刘雨从加拿大回来，说为公司开拓业务，有银行业务方面事情，需要萧振团帮忙。

开始时业务关系。毕竟曾经山盟海誓，恋爱时也曾有过亲密接触，现在重逢自是另番风景。好在双方都有家庭，都没打算更进一步，回到了原来恋爱的心境，感觉很美好的。

这事萧振团处理的很秘密。刘雨的住处，萧振团通过自己和开发商的关系，再利用另一个搞物流客户身份，在舜耕小区长租一小户型。门禁卡是开发商给的，进出小区的车，从外面看是物流公司的。每次萧振团来，先把自己的车，停在一个大商超的专门停车场，当然这个商超也是萧振团的客户。专门要个停车位，为了自己和家人购物方便，这理由算是充分。然后，步行一百二十米，过经十路，到了另一家旅馆的地下停车场，开一辆属于物流公司的车。车型奇瑞QQ，不值钱，满车广告，也没人注意。这事一年多了，除非专业侦探，是很难发现这套房子和萧振团有一丝联系。

可是，现在被防控办查到了。怎么办？

刘雨三个月前回加拿大了。前几天刚回济南。先是在机场被隔离三天，然后自己又在家里隔离了三天。这三天还都是萧振团把生活物资给送到门口。这才放心。也算是小别，自是如糖似蜜。萧振团给妻子女儿说，五一小长假是为了单位进行赢在夏天活动加班加点。其实大部分时间待在这个温柔乡里。两人都有工作，萧振团是下班后去，然后晚上十一点离开，早上起来送萧典一上学，一次也没耽误。所以一年多，妻子家人同事是毫无觉察。

连续六七天没发烧，应该没被感染呀。昨晚十一点离开时候，刘雨还是好好的。这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呢？

还没等萧振团把这些理清楚，防控办的人来了。十多人，全副武装，一身隔离衣，像外星人。先从外围消杀防护，要求每个办公室人留在原处，进行隔离。依次测量体温。全程基本只是干活，很少交流。

有三人直接到萧振团办公室。简单问话后，没有身体接触，就让他稍微收拾下随身物品，带上救护车。萧振团想问点东西，这些人员摇摇头，做出尽量不要交流的手势。一路沉默，送到医院发热门诊。

很快就有全身隔离衣的大夫来了，先给萧振团测量体温。37°8！发烧！

看着这体温，大夫如临大敌。拿起电话，打了几个。不一会就有人把萧振团送到了特殊病房了。

从早上8点半进办公室，到他进特殊病房，前后仅用了一小时二十分钟。这八十分钟发生事情，每一件事情都超乎萧振团的预料。特别是自己居然发烧！身体一点异常没有，现在要求每个人出门前都要量体温戴口罩。早上出门时候，他还专门给萧典一测量了体温，是正常的，自己没有一点不舒适，就没自己测量。自己啥时候开始发烧的呢？

想到这里，赶紧拿起手机，拨打妻子于丹霞的手机。关机，萧振团看了下时间，这点应该在上课。

单位里现在什么情况？拨通办公室小杨的手机。小杨说，现在大家都被分割。处于混乱状态，应急方案也没法进行。一切防护工作都是防控办的在做。我们在配合。

拨通支行孙行长电话。说自己已经进了特殊病房，体温是37°8，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。请领导出面进行应急预案。孙行长说，已经知道情况了。你现在专心配合防控办，争取把影响降到最低。在你能回到工作岗位之前，刚才党委班子研究过了，先派刘行长临时代理你工作。单位事情就不用担心了。还有就是我提醒你，这次分行和市防控办都高度重视，影响怕是不小，你一定要配合防控办的工作。

打完电话，萧振团坐在病床上，摸摸自己的额头，是有点烫了。从早上到现在，自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，这会松下来，整个病房异常安静。困意来袭。萧振团半躺病床，想休息一会。结果睡着了。

萧振团是被进来的护士叫醒的，他觉得自己睡了一大觉。其实不到半小时。

特殊病房，特殊对待。医生和护士全副武装，看不出来年龄，只有听讲话才能辨别性别。各项检查后，让萧振团多喝水，多休息。

睡了这一觉，清醒了不少。摸摸额头，感觉又烫了。拿起手机，给妻子打个电话，还是关机。

萧振团给手机充电的时间，一般是上班后，早上例会和午休这段时间。看过一个案例，说有人晚上在家给手机充电，充电时间太长发生了爆燃。自此，改了晚上睡觉前充电，一直充到第二天起床的习惯。

今天早上事情太突然。虽然留给他十五分钟时间，让他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。只是锁了办公桌和文件柜，要带去医院的东西是基本没带。没带茶叶水杯、没带洗漱用品，也没带换洗衣服，没带书。现在发现就连充电器也没带！

从进办公室起，手机就没停过。这会手机所余电量不到三分之一了。今早他送女儿上学，媳妇正常去学校。现在自己被隔离还发烧，得让她俩知道情况，做好防护。再次拨打于丹霞电话，还是关机。

好几次想给刘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。一个画外音提醒他，这时候千万不能有和她的关联轨迹。

既然电话打不通，那就发个微信，发个信息吧。

“我现在发烧38°，已经被隔离到病房了。请大家自己抓紧测量体温，以防意外。”

编辑好这条信息后，萧振团把这两天接触的人都发了一遍。再打于丹霞的手机还是关机。

第一个打进来的电话是妈妈，来问情况。爸妈五一期间回老家了，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，正好趁五一小长假回去带爷爷看看医生，然后陪伴了几天。这些天一直没和萧振团见面。看到了萧振团的信息后，很担心，就来问情况。

萧振团把情况简单说清楚后说：“现在和丹霞联系不上，没带充电器，手机电不多了。等她下课时候请妈妈给她说下情况。另外帮我送点日用品。”

妈妈说：“你分析的对，怕是丹霞和一一也要被隔离。我先联系丹霞，等会我和你爸去给你送东西。”

第二个打进电话的是小杨：“现在还没营业，大家刚才又测量了一遍体温，都正常。防控办的工作人员说，每两小时要消杀一遍，大家都在自己办公室。刘行长刚才打来电话，说没接到通知前，不能开门营业。”

萧振团说：“在我隔离期间，刘行长代理分理处工作，有什么事情，直接请示刘行长。一定提醒大家，多量几次体温。我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，体温都快38°了。我手机快没电了，等你方便了，把我办公室里的充电器送过来。”

接下来不少电话打进来，老同事了，同学了，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客户朋友了。都是来问候的。

刘雨也发来一条信息：“我早上六点被确诊，也被隔离，保重。”

最后一个电话是防控办打来的。通知他上午十一点时候，会有两位工作人员到病房详细了解最近出行情况，让他做好准备。

这个电话打完，手机就没电了。

按床头铃，叫来护士。护士隔门问怎么了？萧振团说拜托她找个充电器给手机充电。护士说：“出入你的病房必须得到医生的许可，在这期间，不仅不能出入，也不能取送任何物品。病房里有电话，你可以随便用。请配合我们的工作。”说完就走了。

萧振团拿起墙壁上的电话，傻了，一个号码也记不起来，无论是手机还是座机。通讯录都是在手机里存着的，拨打都是凭着名字，号码是一点印象也没了。仔细想了一会，居然连自己的号码，也拿不准了！

没招，躺着休息会吧。

再醒来是墙壁上电话叫醒的，是防控办的人来。隔著病房门边上小窗提示萧振团用电话通话。

先出示了自己的身份后，核实了萧振团的身份。然后说：“刚才医生哪里来的，情况比预料的好一点，目前还不能确诊，但是也是疑似。所以请你把五月四日开始一直到今天早上的行程信息仔细回忆清楚。不要漏掉一个细节，你也是党员领导干部，应该清楚知道，忽视一点，带来的影响会有多大，这责任后果可想而知。”

萧振团说：“请组织放心，我绝不会漏掉一点。”

然后就把这几天的出行和接触的人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。那俩工作人员把手机号和办公室电话留给护士，让她们一会交给萧振团，一但还有遗漏的信息，要立即补充汇报。

一直到了晚上，除了护士送来午饭晚饭，再也没见其他人。也没有电话和其他信息。

第二天早上，全副武装的医生护士检查之后。对萧振团说：“情况比较乐观，昨天核酸检测是阴性，体温没有升高。如果连续三天都是阴性，并且体温恢复正常的话，就可以完全排除新冠感染了。目前你的症状轻微，也不用治疗。隔离就行。你现在就是要多喝水多休息。一但身体有任何不舒适，第一时间通知护士。”

萧振团请求医生，让护士想办法送个充电器进来。医生说：“接触你的任何医护人员，都是不能离开这个病区的。你把充电器的型号给护士说一下，看看有没有同型号的，如果她们有多的，可以给你一个。因为你现在用的所有东西，别人是不能接触的。”

萧振团就把充电器型号告诉护士。护士送午餐时候说，都没多的充电器。还有你家里人来给送东西了，不让送，还和保安吵起来了。让萧振团给家里人说声，请配合她们工作。她们已经三周没回家了，现在身心已经非常疲惫。

萧振团苦苦一笑。手机没电，我一个号码也记不起来了。怎么联系家里人呀！

就这样萧振团再无任何外界消息的情况下，一直在特殊病房里住了七天。其实第三天就退烧了，到了第七天才让萧振团出院。

五月十三日医生来查房时候，就说已经完全排除新冠感染的可能。明天做完最后一次核酸检测，如果还是阴性，就可以出院了。五六天没和外界联系了。现在是萧振团害怕了。

原先是医护人员怕萧振团感染了他们。现在是萧振团知道自己安全，而这个病区里面每一个医护人员都可能是携带者，自己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传染。所以，自第三天退烧后，就小心翼翼了。尽量不和这些医生护士接触。每次检查完，萧振团就是一通大洗，然后用酒精把全身喷几遍。每天忙于这事。现在即便护士给他送来充电器，他也不敢用了。

出了病区，脱掉隔离衣。此时已是五月十四日上午十一点。护士给他说要用救护车送他回家，萧振团正要答应，远远看见爸妈站在外面朝他挥手。问护士可以和家人一起回去吗？护士说可以的。

妈妈拉住萧振团的手，眼泪哗哗的。“你这孩子，要急死人呀！电话打不通，啥也不知道。我和你爸爸这两天天天在这里等你。幸好你李叔说情况还好，这两天就能出院。你再晚几天出来，我和你爸怕是过不了这关了。”

爸爸说：“都出院了，高兴点。没事就好。”

萧振团问：“丹霞和一一怎么样了？”

听了这话，妈妈不哭了。说：“先上车，回家再说。”

路上萧振团把自己这两天在特殊病房事情给爸妈说了下。之所以没法联系，是因为手机没电了。还有平时记电话号码都是小号，就是亲情号，只有后四位。所以居然谁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了。问起于丹霞和萧典一的时候，爸妈就会把话叉开。

萧振团结婚后住在历城区，工作单位在历下区，爸妈住在市中区，还一套老房子在槐荫区。只有周末和节假日时候，才会带于丹霞和萧典一来市中区和父母住几天。爸妈虽然都是干部，妈妈已经退休，爸爸也退居二线了。

到家后，萧振团又问：“丹霞和一一没来接我，是不是小区也被封控？”

妈妈说：“丹霞的事情一会给你说。你现在先去洗洗澡，冲冲晦气。”

从上了爸妈的车，萧振团就给手机充电了。这时候已经充了不少。萧振团打开手机，好多好多未接来电。

次数最多也是最近的未接是办公室小杨的电话。翻到底也没见于丹霞的电话，倒是萧典一的儿童手表打了三次。

萧振团先拨打小杨的电话。小杨拒接后，三分钟后拨过来。

“刚才在刘行长办公室，不方便接。老大，你的事现在在网上闹大了，我听风声，可能要处理你，你要做好准备。”

“网上闹大了？这些天我手机没电了，一直没上网。什么事情呢？单位现在什么情况？”

“三天没营业，现在一切正常。老大现在你就别操心单位的事情了，赶紧想办法处理自己的事情吧。刘行长还在等我，我不能说更多了。”

萧振团这才联想到爸妈的表情态度。发生什么事了？

正要上网看看，萧典一的儿童手表的电话打过来了。

“爸爸，爸爸，爸爸，你终于接我电话了！”

“一一小宝贝，爸爸刚从医院出来，现在奶奶家。等会就回家，你和妈妈还好吧？想爸爸了没有？”

“爸爸，我好想你了。好几天不用上学，我可高兴了。就是妈妈每天不高兴的样子，还凶我了。不让我下楼玩。妈妈让我给你说，你身上太脏了，不能回家了。爸爸，你要好好洗洗澡才能回家，我不想有个脏爸爸。”

接完萧典一的电话，萧振团知道大事不好了，怕是和刘雨的事，于丹霞知道了。

妈妈本来把睡衣找来，让萧振团先洗澡的。听他接了这俩电话，没说什么。退出萧振团的房间，关上了门。

打开头条APP，非常醒目：“家庭情人两不误，引爆泉城大封控”

虽然没有说名字，稍微熟悉一点的都能看出来是萧振团。

引用一段原文：

“我们先从两份官方提示看起：

第31号确诊：刘X，女31岁。

2020年4月28日上午11点43分乘坐山航163航班抵达遥墙国际机场，进行隔离。

5月1日上午8点12分，搭乘出租车鲁A-zz3424。上午10点07分在舜耕小区西门下车回家。

5月9日早4点27，搭乘出租车鲁A-px4140,抵达山大第二附院，确诊感染新冠。

感染源同于同航班的第29号第30号确诊。

第32号疑似：萧XX，男31岁。

2020年5月4日：

7：40自千禧小区开车到工商银行大学城分理处。

10：17分从工商银行大学分理处到工商银行历下区支行，11：30返回分理处。

12：15，步行到五洲酒楼。13:40回到分理处。

18:40，开车到家家惠超市地下停车场。19:05步行过经十路，到学府大酒店地下停车场。

19:30，开车到舜耕小区地下车库。

23:10，开车到学府大酒店地下停车库。23:20，步行穿过经十路，到家家惠超市地下停车场。

23:50，开车到千禧小区地下停车场。

2020年5月5日：

7:40，自千禧小区到工商银行大学城分理处。

12:15，步行去蒙山草鸡店，13:30返回。

18:40，开车到家家惠超市地下停车场。19:05步行过经十路，到学府大酒店地下停车场。

19:30，开车到舜耕小区地下车库。

23:10，开车到学府大酒店地下停车库。23:20，步行穿过经十路，到家家惠超市地下停车场。

23:50，开车到千禧小区地下停车场。

2020年5月6日：

6:50，自千禧小区，开车到历城第七小学。

8:27，抵达工商银行大学城分理处。

19：05 开车到家家惠超市地下停车场。19:40步行过经十路，到学府大酒店地下停车场。

20：20，开车到舜耕小区地下车库。

23:10，开车到学府大酒店地下停车库。23:20，步行穿过经十路，到家家惠超市地下停车场。

23:50，开车到千禧小区地下停车场。

2020年5月7日：

6:50，自千禧小区，开车到历城第七小学。

8:30，抵达工商银行大学城分理处。

19：05 开车到家家惠超市地下停车场。19:40步行过经十路，到学府大酒店地下停车场。

20：20，开车到舜耕小区地下车库。

23:10，开车到学府大酒店地下停车库。23:20，步行穿过经十路，到家家惠超市地下停车场。

23:50，开车到千禧小区地下停车场。

2020年5月8日：

6:50，自千禧小区，开车到历城第七小学。

8:35，抵达工商银行大学城分理处。

19：00 开车到家家惠超市地下停车场。19:35步行过经十路，到学府大酒店地下停车场。

20：15，开车到舜耕小区地下车库。

23:10，开车到学府大酒店地下停车库。23:20，步行穿过经十路，到家家惠超市地下停车场。

23:50，开车到千禧小区地下停车场。

2020年5月9日：

6:50，自千禧小区，开车到历城第七小学。

8:30，抵达工商银行大学城分理处。

9点03分，被送往省立医院发热门诊。确诊为疑似病例。

第32号疑似，和第31号确诊同源。

如果单独看这两个病例，没有意思。但是把这两个病理联系起来，就非常有趣。记者冒着被感染的风险，多次到舜耕小区和千禧小区还有大学城分理处采访，得知第32号萧某某是位银行行长。和31号已经有一年多的婚外来往。通过内部人士哪里了解到信息，第31号是加拿大籍，来的时候就被感染，一直偷偷服用退烧药。但是她来了后一直居家没出门。是第32号的行程，引发了这次全程封控。到截稿为止，这次封控社区已经到了47个。

一人风流债，全城来埋单。

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
萧振团看完如雷轰顶。

当时防控办工作人员来调查情况时候，萧振团还是做了文章的。确如文章所说，如果单独看萧振团的行程，并无太大问题。现在却把刘雨的行程联系到一起了。里面有很过激的言辞，也有很多不实的说法。但是现在已经百口莫辩了。

赶紧拨打于丹霞的电话，这事要给她解释一下。结果是手机关机。萧振团明白了，这是把他拉黑了。

拨通了萧典一的儿童手机，让萧典一叫妈妈接电话。

于丹霞就说了两句话：“我现在无法面对你，也不想听你说任何话。你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，来拿时候给一一说一声，我不会再见你了。”

然后挂断电话。语气平和，萧振团知道这事麻烦了。

翻看下面的评论，更是不堪入目。这篇报道点击量超过五十万条，评论也超过了两万个。其影响之大可想而知。单位领导同事怕是早就看过多遍了。

更有甚者，还有几篇专门说到了那个长租房，那个贴满广告的QQ。作风问题之外又牵扯上了腐败。萧振团自认为自工作后一直为了事业升迁，还算清廉。但是单独被揪出来说这些事，又是黄泥掉进裤裆里–不是屎也是屎。

越看越难受，生气？愤怒？悔恨？伤心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，就是异常难受。狠狠把自己脑袋砸了几下。

动静太大，爸爸妈妈听到了。妈妈进来夺下手机说：“别想太多了，事情已经发生了，先让自己冷静下来。然后一件件去解决。你爸常说的话就是人不能被事愁死。先去洗澡，然后休息会。心情平复了再慢慢来。”